其他三十二个培训人员怎么样,宋向文并不清楚,但宋南星小朋友的轮岗情况,宋向文却是看在眼里。
小丫头是有些天赋的。
进入急诊科第一天,就遇到一场大型车祸。
车祸伤基本上都是群体伤,且伤员几乎都存在多发伤,伤情复杂、致命伤隐匿、进展快,致死、致残率高,且车祸伤病人及家属情绪急躁不安,对急诊科乃至整个医院的医疗救治系统的高效衔接、诊疗能力均是重大考验。
急救部主治医师雪梅提上急救药箱就往救护车上跑,宋南星小朋友赶紧跟上。
一辆大巴车侧翻在地,大部分人都已经撤离,但司机和副驾驶座位上的乘客,以及一对老年夫妇却因为伤势过重,陷入昏迷,滞留在车内。
宋南星瞥了一眼被大家当做出入口的车窗,毫不犹豫的拎着急救箱就钻了进去。
确定患者位置,及时施针止血,配合消防员把有脑卒中损伤昏迷的患者转移到救护车上,送回军医院进行紧急治疗。
患者的伤势非常严重,雪梅主任顾不上宋南星,一边实施抢救,一边让司机载着她和患者往军医院赶。
到了军医院,立刻组织了紧急抢救,经过几个小时的紧张手术,终于将患者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。
等雪梅主任想起宋南星,宋南星已经在附近“支起了摊子”,靠着那个急救箱,把患者安置得稳稳当当。
打那以后,雪梅主任逢人就夸宋南星临危不乱,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一流,天生就是吃医生这碗饭的。
一开始,大家并没有放在心上,可当宋南星腰穿一次出水,缝皮操作娴熟又美观,一向挑剔的神经外科冯主任都赞不绝口。
军医院上上下下,对宋南星小朋友的态度都变了。
以前,那一声声“小神医”,多多少少都带了点调侃。
现如今,这一声声“小神医”,多少带了点真情实意。
军医院医护人员的态度,严重影响了患者们的态度,宋南星凭实力赢得了大家的尊重。
宋南星小朋友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,其他的“老同学”也没有闲着。
就这么忙了一个月,好不容易等到结业这一天,大家伙还真有些不适应。
这不,大礼堂一见面,大家就凑在一起讨论了起来。
大家讨论得太过热烈,以至于郑远成拉着宋向文走进大礼堂那么大的动静,大家伙都没有听见。
郑远成拉着宋向文听了一会儿,发现大家并没有说闲话,而是紧张激烈的讨论病人和病情,郑远成眼珠子一转,心里突然有了计较。
他走上讲台,敲了敲桌子。
等大家安静下来,郑远成才开了口。
“我是军医院的院长,郑远成。
第一次见面,本来应该讲点什么的,可刚刚听了你们的发言,我觉得你们讲得比我好多了。
既然这样,那咱们就改改主题,把我的个人演讲变成大家伙的实习分享会。
拉进一下大家的距离,也丰富一下大家的经验。
咱们男士占比少一些,但不妨碍起个先锋带头作用嘛!
那一位先来?”
四位男士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最终大家还是把目光落到了话唠肖波身上。
肖波挠了挠头,最终还是第一个站到了台子上。
“大家都知道,我家老人是医生。
队长说,门里出身自带三分,把我送了过来。
虽说是门里出身,我却只学会了一样,给人涂红药水。
因为红药水又叫二百二,十里八村的都戏称我为“二百二”。
我心里也知道,只会涂红药水的医生,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医生。
即便来了军医院,跟着宋先生学了两个月,我的心里也没底。
回到咱们公社卫生院,也是怯怯的,老医生叫我做啥我做啥,一点主观能动性都不敢有。
直到有一天接诊个疼得打滚的老乡,我拍桌子说是急性阑尾炎。
可公社的老中医白我一眼:“让打两针青霉素观察观察。”
我胆子小,也没敢反对。
结果,半夜还得我操刀手术刀,手术室的灯光下,躺在托盘上那化脓的阑尾证明了我的正确性,也树立了我的信心。
我才知道,我这两个月是真的学到了东西。”
大礼堂的同学们哄堂大笑,却没有丝毫恶意,只有满满的认同感。
肖波带了个头,大家伙也少了几分拘谨,谈论起了自己这一个月来学到的经验和教训。
胡一山说自己跟着区卫生院的名医曹麟先生去出诊的时候,遇到需要给注射器材消毒。
按要求,是要将针头放在铝合金制的消毒盒里消毒。
消毒盒有大有小。大的跟蒸饭盒差不多,可以煮输液皮管;小的长方形,两头圆角,只能煮一支针筒几枚针头。
消毒需要煮沸15分钟以上。
那时候手表是奢侈品,连时钟也罕见,怎么控制时间呢?
曹医师的诀窍是:点支烟,安闲地抽完就可以了。
李晓凤所在的石碑公社比较偏僻。
因为一般情况家属都已经预先跟医生说过了,只需简单问一下病人再给病人量体温,准备工作就算是完成了。
至于听诊?
如果肺部有异常,带诊的医师就会把听诊器给你,叫你听,告诉你,这个是湿锣音,还是干锣音,可能是什么病的症状。
诊断完毕,十有八九要打针。
病人的想法很奇怪,与常人不同。
你说他是小毛病,吃点药片就会好,不需要打针。他死也不相信,就认为他的病是死病,你们不舍得花冤枉钱。
给病人打针的同时,我们还费尽口舌好说歹说,平复病人焦躁的心理。
有时真的需要治疗,有时只是给病人安慰。
石碑公社缺医少药,但归根结底,还是缺钱。
谢垚第一次出诊,是本大队王老伯劳动时划伤了阴部。
这在大地方只是平常稀松的事儿,可在公社那种小地方,却是是破天荒的事。
当王老伯捧着阴部冲进外科室,当即就把女医生吓跑了,还是谢垚见势不对,赶紧“脱岗”来紧急处理。
这段“佳话”,现在还在他们公社传颂。
如果没有了下一个更刺激的传说诞生,估计这事儿能够在公社传大半辈子。